央视新闻播出晋江毒王的情况
一场大疫,看出了人心,既有一往无前除夕夜请缨去前线奋战的医护人员,也有毫无同理心隐瞒真相把病毒无差别传给他人的“可恨之人”。
这两天,“晋江毒王”的消息刷屏了。据央视新闻报道,2月2日,福建省晋江市英林镇一男子明明从回来,却谎称自己去的是菲律宾。回来后也不消停,参加3000人的宴请,自己发病不算,还导致7人中招,4000多人不得不离家观察。
这人确诊和发病前曾参加过1月21日民俗游禄活动,和22日的民俗宴请活动。在22日的宴会上,密切接触了10桌就餐人员,还表现得非常活跃。直到发病,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到过,但已经晚了,和他密切接触的人中有7人被确诊,更有4000人被迫离家观察。除了他自己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被立案侦查,这个“晋江毒王”的名头,恐怕得载上中国传染病防治史册。
晋江毒王的故事,在人类与传染性疫病的战斗中,只能算一个小小的插曲。著名世界史学家威廉·H.麦克尼尔的《瘟疫与人》一书,聚焦“瘟疫”对全球人类发展的影响,用大量的史料为我们呈现了从史前时代至上世纪前半叶,疫病是如何像幽灵一般始终伴随、影响着人类的迁徙、繁衍与风俗文化的变化发展。从疫病史的角度,探讨传染病如何塑造不同文明的特色。
史前时代,人类同地球上其他有形动物的斗争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而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然而,这个胜利要打上一个引号,因为直到19世纪末,人类同微生物的斗争,只能说连胜机的边都没摸上。充满着神秘色彩的微生物像一把无形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虽不曾动摇人类的“地球霸主”之位,却以其独特的方式影响着人类历史的发展,在漫长的历史中塑造着人类社会的性格。
本书把人类所受的威胁分为“巨寄生”和“微寄生”两种,“巨寄生”是指人类与其他大型食肉动物、征服者等等之间的关系,而“微寄生”是指微生物比如细菌、病毒或多细胞生物与人体之间的关系。
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巨寄生”和“微寄生”之间保持平衡的历史。麦克尼尔从一个崭新的角度去解读历史,把我们的视线引向了疾病社会史领域。麦克尼尔认为:“人类大多数的生命其实处在一种由病菌的微寄生和大型天敌的巨寄生构成的脆弱的平衡体系之中。”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创见。
放眼中国的历史发展进程,能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中国人开拓长江流域居然开拓化黄河流域晚一千年。中国人在移居南方方面的迟缓,常常令人不解。因为这里并不存在难以克服的政治军事障碍,农业生态又有利于定居。
其实大家有所不知,中国人在向南移入更肥沃的农业地区的同时,也正在攀爬异常陡峻的疫病阶梯!南方湿热的环境中比北方滋生出了更多的寄生物。
中国史学之父太史公司马迁就曾写道:“江南地卑湿,人早夭。”史书记载,被派往南方做官的人任期短且死亡率却高得出奇。
中国古代在应对黄河流域冲积平原的严酷环境上取得了极大成功,然而,在微寄生层次上,直到汉朝之后,长江流域和其他地区因疾病造成的障碍还没有完全融入中国社会的有机整体。
不知大家有没有想到,鼓励农村高生育率的道德准则这也是受瘟疫的影响。城市的兴起导致人群的过度聚集,大量的污水污物,四处滋生的蚊虫老鼠等导致城市的健康风险过大,瘟疫在城市中极易爆发,这就需要农村不仅要为城市提供粮食物产,还需要源源不断地为城市补充人口。
因此,所有成功的文明机制都能借助宗教、法律和习惯等力量,来确保人流与物流从农村流向城市,要确保有足够的人流物流,那就必须鼓励生育,以此获得人口与劳动力。
一些民族的文化习俗也有不少是在对抗疫病的过程中形成的,比如在土拨鼠出没的大草原上,游牧部落自有一套习俗以应对感染鼠疫的危险—土拨鼠只能射杀,设陷阱则是禁忌。如果看出哪个土拨鼠群落显出生病的迹象,人们就要拆掉帐篷远走他乡以躲避厄运。虽然这类习俗带有神秘色彩,但从流行病学上看却又十分合理。
瘟疫不仅影响人的身体,同样还能极大地影响人的心理。与旧大陆的物种多样性和生态复杂性相比,新大陆只是一个巨大的岛屿。公元16世纪,墨西哥阿兹特克帝国已经拥有将近300万的人口。此时,由于奥斯曼帝国和帖木儿帝国的相继兴起,陆上丝绸之路被阻断,欧洲人被迫从海上寻找新的贸易通道,激发了大航海时代的到来。
1519年,西班牙人科尔特斯领不到1000人,登陆了美洲大陆。1000人对300万人,且阿兹特克人是好战的民族,帝国所有男性均携带武器。但就是在这看似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西班牙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征服了墨西哥,历史书上告诉我们是欧洲先进的武器和阿兹特克国王的愚昧导致了失败。但事实并非如此。
1520年,在西班牙人杀死了当时的国王蒙特祖玛时,阿兹特克人准备对西班牙人的反攻,在西班牙人征服的关键时刻,天花开始肆虐墨西哥城。组织进攻的首领与其众多的追随者,在几个小时内死去,那天晚上成了阿兹特克人的悲伤之夜。
面对无情蹂躏自己的可怕瘟疫,西班牙人却毫发无损(他们在儿时就遭遇过天花,获得了终身免疫力),这带给阿兹特克人的冲击是巨大的,除了神灵凭借疾病表达对侵略者的偏爱,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以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换而言之,他们被征服了,从精神上被征服了,他们开始相信西班牙人是上帝,而自己只是蝼蚁。
病毒仍将与人类共存
科学快速发展、医学技术突飞猛进再加上全球的通力合作,人类与微寄生之间的关系发生极大的变化。然而,无论是当下我国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还是2014年西非爆发的埃博拉疫情,还是鼠疫、霍乱、中东呼吸综合征、登革热、肺结核、狂犬病这些还继续游荡在全球各地的“瘟疫”,它们都在提醒着我们,地球的主宰者从来不是人类。
作者最后指出,即使人类的医学技术现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扭转了疾病的正常发生过程,传染病未来也将和人类长久地共存,自始至终是人类历史中的决定因素之一。人类面对疫病的脆弱是难以改变的,瘟疫与人的故事没有完结。